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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代家訓

  當今世界,禍患不斷、孝義淪落,主要因素之一,即是忽略庭訓家教。

  中國自古講究門風,重視忠孝節義、禮義廉恥的教育,歷史上有許多傳世的家訓影響後代深遠。他們留有許多形式的家訓,以其人生的經驗,諄諄教誨子孫。本單元摘錄多位名家對子孫的訓育,作者生長朝代雖然不同,經歷各有差異,但主要內涵卻有相通之處,皆強調倫理道德的重要性。

 

《曾 國 藩 家 書》 《 朱 子 治 家 格 言 》 《顏氏家訓.教子篇》 《明太祖高皇帝訓》

《潛川徐氏家規》 《合族公議條例列後》

 

《曾國藩家書》

作者:清朝曾國藩,以「勤於邦、儉於家、言忠信、行篤敬」為座右銘,雖在朝為官,權傾一時,卻經常關心家人的生活教養情況,常以家書關照、培育子弟的道德倫理思想。

家書:咸豐十年閏三月初四日諭紀澤

  昔吾祖星岡公,最講治家之法。第一要起早,第二打掃潔淨,第三誠修祭祀,第四善待親族鄰里。凡親族鄰里來家,無不恭敬款接,有急必周濟之,有訟必排解之,有喜慶必賀之,有疾必問,有喪必弔。

 

家書:同治六年九月初四日諭紀澤紀鴻

  孝友為家庭之祥瑞。凡所稱因果報應,他事或不盡驗,獨孝友則立獲吉慶,反是則立獲殃禍,無不驗者。吾早歲久宦京師,於孝養之道多,後來展轉兵間,多獲諸弟之助,而吾毫無裨益於諸弟。余兄弟姊妹各家,均有田宅之安,大抵皆九弟扶助之力。我身歿之後,爾等事兩叔如父,事叔母如母,視堂兄弟如手足。凡事皆從省嗇,獨待諸叔之家,則處處從厚,待堂兄弟以德業相勸,過失相規,期於彼此有成,為第一要義。其次則親之欲其貴,愛之欲其富,常常以吉祥善事,代諸昆季默為禱祝,自當神鬼共欽。溫甫、季洪兩弟之死,余內省自有慚德。澄侯、沅甫兩弟漸老,余此生不審能否相見。爾輩若能從孝友二字,切實講求,亦足為彌縫缺憾耳。

 

 

《朱子治家格言》

作者:清初朱柏廬,《朱子治家格言》亦名《朱子家訓》,從日常生活各方面勸人勤儉持家,安分守己。

  黎明即起,洒掃庭除,要內外整潔;既昏便息,關鎖門戶,必親自檢點。一粥一飯,當思來處不易;半絲半縷,恆念物力維艱。宜未雨而綢繆,毋臨渴而掘井。自奉必須儉約,宴客切勿流連。器具質而潔,瓦缶勝金玉;飲食約而精,園蔬愈珍饈。勿營華屋,勿謀良田。

  三姑六婆,實淫盜之媒;婢美妾嬌,非閨房之福。童僕勿用俊美,妻妾切忌豔妝。祖宗雖遠,祭祀不可不誠;子孫雖愚,經書不可不讀。居身務期儉樸,教子要有義方。莫貪意外之財,莫飲過量之酒。

  與肩挑貿易,毋佔便宜;見窮苦親鄰,須加溫卹。刻薄成家,理無久享;倫常乖舛,立見消亡。兄弟叔姪,須分多潤寡;長幼內外,宜法肅辭嚴。聽婦言,乖骨肉,豈是丈夫;重貲財,薄父母,不成人子。嫁女擇佳婿,毋索重聘;娶媳求淑女,勿計厚奩。

  見富貴而生諂容者,最可恥;遇貧窮而作驕態者,賤莫甚。居家戒爭訟,訟則終凶;處世戒多言,言多必失。勿恃勢力而凌逼孤寡;毋貪口腹而恣殺牲禽。乖僻自是,悔誤必多;頹隳自甘,家道難成。狎暱惡少,久必受其累;屈志老成,急則可相依。輕聽發言,安知非人之譖愬,當忍耐三思;因事相爭,焉知非我之不是,須平心暗想。

  施惠無念,受恩莫忘。凡事當留餘地,得意不宜再往。人有喜慶,不可生妒嫉心;人有禍患,不可生喜幸心。善欲人見,不是真善;惡恐人知,便是大惡。見色而起淫心,報在妻女;匿怨而用暗箭,禍延子孫。

  家門和順,雖饔飧不繼,亦有餘歡;國課早完,即囊橐無餘,自得至樂。讀書志在聖賢,為官心存君國。守分安命,順時聽天。為人若此,庶乎近焉。

 

 

《顏氏家訓.教子篇》

作者:北齊顏之推,《顏氏家訓》內容包含許多層面,尤其注重孩童的道德倫理教育,對後世影響深遠。

  上智不教而成,下愚雖教無益,中庸之人,不教不知也。古者,聖王有胎教之法:懷子三月,出居別宮,目不邪視,耳不妄聽,音聲滋味,以禮節之。書之玉版,藏諸金匱。子生咳,師保固明孝仁禮義,導習之矣。凡庶縱不能爾,當及嬰稚,識人顏色,知人喜怒,便加教誨,使為則為,使止則止。比及數歲,可省笞罰。父母威嚴而有慈,則子女畏慎而生孝矣。吾見世間,無教而有愛,每不能然;飲食運為,恣其所欲,宜誡翻獎,應訶反笑,至有識知,謂法當爾。驕慢已習,方復制之,捶撻至死而無威,忿怒日隆而增怨,逮于成長,終為敗德。孔子云:「少成若天性,習慣如自然」是也。俗諺曰:「教婦初來,教兒嬰孩。」誠哉斯語!

   凡人不能教子女者,亦非欲陷其罪惡;但重于訶怒。傷其顏色,不忍楚撻慘其肌膚耳。當以疾病為諭,安得不用湯藥針艾救之哉?又宜思勤督訓者,可願苛虐于骨肉乎?誠不得已也。

   王大司馬母魏夫人,性甚嚴正;王在湓城時,為三千人將,年踰四十,少不如意,猶捶撻之,故能成其勳業。梁元帝時,有一學士,聰敏有才,為父所寵,失于教義:一言之是,遍于行路,終年譽之;一行之非,揜藏文飾,冀其自改。年登婚宦,暴慢日滋,竟以言語不擇,為周逖抽腸釁鼓云。

   父子之嚴,不可以狎;骨肉之愛,不可以簡。簡則慈孝不接,狎則怠慢生焉。由命士以上,父子異宮,此不狎之道也;抑搔癢痛,懸衾篋枕,此不簡之教也。或問曰:「陳亢喜聞君子之遠其子,何謂也?」對曰:「有是也。蓋君子之不親教其子也,詩有諷刺之辭,禮有嫌疑之誡,書有悖亂之事,春秋有邪僻之譏,易有備物之象:皆非父子之可通言,故不親授耳。」

   齊武成帝子琅邪王,太子母弟也,生而聰慧,帝及后並篤愛之,衣服飲食,與東宮相準。帝每面稱之曰:「此黠兒也,當有所成。」及太子即位,王居別宮,禮數優僭,不與諸王等;太后猶謂不足,常以為言。年十許歲,驕恣無節,器服玩好,必擬乘輿;常朝南殿,見典御進新冰,鉤盾獻早李,還索不得,遂大怒,詬曰:「至尊已有,我何意無?」不知分齊,率皆如此。識者多有叔段、州吁之譏。後嫌宰相,遂矯詔斬之,又懼有救,乃勒麾下軍士,防守殿門;既無反心,受勞而罷,後竟坐此幽薨。

   人之愛子,罕亦能均;自古及今,此弊多矣。賢俊者自可賞愛,頑魯者亦當矜憐,有偏寵者,雖欲以厚之,更所以禍之。共叔之死,母實為之。趙王之戮,父實使之。劉表之傾宗覆族,袁紹之地裂兵亡,可為靈龜明鑒也。

  齊朝有一士大夫,嘗謂吾曰:「我有一兒,年已十七,頗曉書疏,教其鮮卑語及彈琵琶,稍欲通解,以此伏事公卿,無不寵愛,亦要事也。」吾時俛而不答。異哉,此人之教子也!若由此業,自致卿相,亦不願汝曹為之。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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